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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编词机器”朱学纯  作者:肖仁

2017-04-27 15:35:51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   点击:
  一个受人尊敬的诗家,他所留给人们的印象,常常会是多面的、立体的、杂陈的。特别是那些成绩卓著、诗作联翩的人物。我所知道的朱学纯先生,就是此等类型中的一位。当初,诗家刘汉符老,曾经选择从以下角度入手,写过朱先生。那是一首为学纯祝寿的“七律”:
    “尧天七秩寿非稀,  谈笑何曾感暮迟。
     誉盛南河多结友,  经传西席早为师。
     诗书金石三才备,  审计明清一省知。
     乐更茜窗梅作伴,  筝鸣时顾有无疵。”
  刘老在诗里说:学纯不仅善诗词、长书法,精于篆刻;还是一位全省知名的审计师。其实,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几块表象呈现,而我要说到的,却是另一个立面,抑或可称之为:“骨子里”的能耐;是与艺术天赋相关的素质。
  记得,泰州城区刚刚解放不久,才建立起来的“人民教育馆”(后在1952年改称“文化馆”)的门下,曾汇聚过一拨又一拨的各路进步文化艺朮人才。那时候,似乎还沒有人提到过“文学”这个词。也许,那些真正搞文学的,当时还太清髙,怕是他们沒人愿意走到对民众作教育奉献的圈子里来。在普通人的认识层面里,“搞写作”的,基本就是按时事政治的需要,编写些个适合新旧曲调格律的唱词,提供给业余文工团的少男少女们作演唱材料罢了。当初,抓这个工作的干部一个叫于文祚、一个詹炳南。于先生是“文字材料生产部”的头头;詹先生则是“排练教唱部”的领班。在他们两个周围,有几个表现突出,又特別灵光的人物。其中,就有号称:“编词机器”的朱学纯。
  朱学纯的首篇成名之作是:《三路大军传捷报》。据知,解放前,学纯是坐过馆、当过私塾先生的。写旧体诗词的功夫刮刮叫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追求进步,思想新潮。趁着一段暂时沒有生员可教课的闲空里,他走到了于文祚的身边,成了民教馆时政宣传组编写唱词的写手。1949年的4月下旬,中国人民解放军组成了百万雄师分三路橫渡长江,挺进江南;一举解放了南京、上海;这一消息激励了后方泰州专区的全体军民。一时里,锣鼓喧天,歌声盈耳。泰州沸腾了。朱学纯乃在人们欢庆解放军渡江胜利的时刻里,激情燃烧、热血沸腾,当即伏案写成近120句的“锣鼓唱词”《三路大军传捷报》,那唱词是这样起的头:
       “欢庆锣鼓震天响,   诸位听我唱端详。
     唱唱人民解放军,   雄师百万过大江。
     三路大军齐报捷,   江南要塞全解放”……
  接下去就写到解放军中路一线的30万人马,是如何在“安庆—芜湖”间,橫渡长江时所遭逢到的艰难险阻;再写到西路的35万大军是怎样从“九江—安庆”之间,在渡越天堑时的曲折过程;最后写到,东路的35兵力,又是如何巧妙地占领了扬中,攻克了镇江,并控制了江阴要塞的……那时,学纯只是根据了一篇报导,就把整个渡江战役的来龙去脉、细微末节,写得是活灵活现;更妙的是:出于他笔下那段唱词,竟是釆用了一韵到底的手法。让唱的人好唱好记;使听的人悅耳动心。加之,他腹笥充裕,文笔流畅;词富意赡,描绘精准;且句句抒情。打动人心。那篇唱词写得如同他朱学纯就在现场,又如目亲睹。及至后来,在每次现场演唱中,都能激起听众的同感共鸣,大大地鼓动了军民的士气。从而,也让他获得到了“编词机器”的美名。
  随着全国解放后所开展的一个连一个的运动,1949年底,为了动员广大农民积极支援建设交公粮,他马上就编写了《喜交爱国粮》的演唱词,那篇文字是问答式的。
    甲唱:“喂!同志,请问同志。解放军,过长江,
    南京、上海都解放。反动派,死的死来亡的亡;
    人民当家都成了主人,为什么现在还要交公粮?
    为什么现在还要交公粮”……
  然后乙就从国家利益、政权保障,建设发展、支援前方等等方面,作了入情入理的叙说与解释,这就顿使代表着农民思想疑问的甲,逐渐从理解交纳农业税费的大义中,沿着“经落后到转变”的思想演变模式,进入到衷心拥护政府政策,走上“喜交爱国粮”的行列之中。
  后来,在抗美援朝的初始,当美帝国主义将战火燃烧到朝鲜国土上时,针对国人潜意识里存有的 “崇美、恐美”的思想顾慮,学纯又及时编写了《识透美帝纸老虎》的“对口唱”,让人们从认清美帝国主义的凶相中,识透其丑恶本质。那歌词是这样写的:
    “你莫走呀,李奇奇,  有话要冋你!
    美国鬼子凭着什么?  到处把人欺。
    他长的什么胆?      仗着谁的势?
    整年到头上窜下跳,  生非又惹事?”
    “王毛毛哎,你听我,   把话告诉你!
    美国鬼子虎狼野心,    日渐膨胀起。
    他支援李承晩,        扶植日本兵!
    美帝是想独霸全球,    叫人做奴隶呀,
    叫人做奴隶……”
  1958年,全国范围內,刮过一阵“除四害”抓卫生的狂风。那一阵子,“苍蝇、蚊子、老鼠、麻雀”一概被人们视为仇敌,大有必将消灭殆尽而后快的决心与豪气。此间,学纯又握笔撰写了长篇唱词《六十八变孙悟空》。(意思是说,身怀“七十二变”绝技的美猴王,在当时,竟尴尬到不敢再变“蚊、蝇、鼠、雀”了。否则,哪怕它“齐天大圣”再凶,再邪,就怎也拗不过“六亿舜尧”的中国老百姓的了。以至,狡滑的猴头,干脆就伏贴地认倒楣,来一个“抗不过,我躲!”的策略。“既然你们说是‘四害’,我就不再去变它们,这总行了吧?”)由于这篇唱词,写得幽黙、有趣;一经演唱,便让听众们一个个都掩嘴莞尔,乐不可支。后来,文化馆还特地组织民间说唱艺人赵金喜、姚素清夫妻二人,配成双挡,到南京去参加省曲艺会演,且获得到甲级脚本创作奖和一等说唱表演奖;《南京日报》用了整整一页的副刊版面,全文刊载了学纯的这篇说唱作品,还让一位叫稽锡林的画家,插了四幅漫画图。
  在那个年代,学纯写唱词的最大特色是文句通俗,语感直逼本坊土话;用典恰当,措词雅丽,主题积极,观点分明;从他笔下流出来每一句唱词,都充分体现了“塾师、学者、活动家”三位一体的名份与水平;更显示出他的文化修养渊博,文字功力深厚的底气与蕴存。据我所知,学纯还出版过两种64开本“唱凤凰”的宣传小冊子。那是泰州文化馆主持出版的。一本是:《歌唱总路线》;一本叫:《大跃进歌声》。(每本都有近百首“唱凤凰”的文词)
  进入新时期以来,学纯改弦易辙,将其主要精力,投注到了本坊人文历史的研究方面。在迄止2010年的这段时间里,他先后对泰州地域內的名人、名胜、革命史迹、土特产品等內容,採取“海陵竹枝词”的词牌、格律为形式载体,写成了譬如:《小磨麻油》、《肉联厂》、《枯陈药酒》、《东风粮店自动售货设备》、《菜场》、《酱醋厂》、《银魚》、《鲍坝香瓜》、《富春早点》、《蜂窩煤》、《烈士陵园》、《省立泰州中学》、《跨街电视塔》、《嵌桃麻糕》等近百首的古体诗作,用于方志文史集萃。此后,他又化了将近一年的时间,遴选编辑出版了《古诗咏泰州》、《海陵习俗》以及《红粟庄人吟草》三部文集;此前,在1990年以晩,学纯还曾担任过红粟诗社副社长、主持过《红粟诗集》的编辑与出版事务,他为这个诗社的正常活动,花掉过不少的精力;作出过不少的奉献;社员们都说他是一位温良、勤谨的长者;也是才华横溢的诗人;更是位热心为众服务的社会活动家。对于学纯,我的评价则是:他热爱故乡、精于传统文化、谙熟地方掌故,热爱波澜壮阔的当今时代。他是一位贯通传统与当代诗词精神的达人。因为,他曾亲历了半个多世纪以来,家乡翻天覆地的巨变,且因內心的激荡而产生了讴歌颂唱的冲动。以至,无论身处在哪个时段,他都会自觉地为时代歌唱。我以为:这才是学纯编唱词、写古诗的动力源泉与出发点。我还觉得:作为“文笔快手”与“编词机器”,学纯的创作思维能力,所以如此地特具活力,怕还是因为他在每完成一篇诗词创作之前,会在“捕捉灵感、确立主题、酝酿境象、营造结构”等等方面,预先地都作一番深度的思考与统筹兼顾,以至,他撰写每一首唱词,每一段古诗,便总能流流如下水而一气呵成。纵观学纯的作品,其特色是在于:巧妙地吸取了传统与乡土中的两股养分,合二为一地融成独特文风。此一点,当被视为他对诗词精神创新的审慎运作。俗话说:诗与词,乃是中国人话语言谈领域里,最古老、最生动、最形象的艺术表达;也是最具生命力、最富感染力的抒情语码。在这一方面,朱学纯是极其严肃地以人生追求与艺朮探索的两个方面,在践行着:把一切所及之物,全都归集为真善美的抒发与赞颂。
 
 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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