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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篆刻泰斗”叶大根  作者:肖仁

2017-04-27 15:33:07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   点击:
  当初,在民盟泰州市委员会文化支部里,曾聚集过几位堪称大师级的文化名人。有“篆刻泰斗”美誉的叶大根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。
  叶公是泰州人,1917年生于教育世家。生前,他是篆刻名家,省文史馆员、省书法家协会会员;上世纪40年代初毕业于“无锡教育学院”;后以优异成绩留院任助教;并受聘于著名绘画宗师吕凤子先生倡办的“正则艺专”(解放后,更名为“丹阳艺朮师范学校”),历任音乐系主任、金石篆刻教习、篆刻史学教授,以及教务长等职。
  叶公刻印,有近60年历史,初曾师从金野樵、胡石闲学习青绿山水与金石治印技艺;后又受业于韩天眷、吕风子二位教授转学西画与金石古籀之学。其间,曾专以邓石如、吴昌硕派章印镌刻为典范;摹习既久,获益良多,技艺大进;后更上追鉩籀,出入秦汉;特别对各种碑碣、镜铭等,无不临拓摹写,吸取精华。其后,复又针对文(彭)、何(震)旧体,西泠八家,作了师其意而不囿其形的镌练仿习;更对吴昌硕、齐白石所崇尚的钟鼎、甲骨等古籀入印的特色,黙志悟学;叶公于众多篆刻源流,不仅一一择诸其长,且时时融进己意。为独辟蹊径而敢于将分行露白,作自行调处,使短长大小,自成主张。更有甚者,竟曾尝试以美朮字与汉语拼音入印而闯创新途。果然,其创意新作,先后被《江苏画刊》、《新华日报》、《江苏盟讯》、《东海民兵》、《人民前线》、《南京日报》等十数种期刊所推崇选用,乃因此而名驰域中。
  纵观叶公治印,其篆字体势,质朴雄浑;边款署名,以刀代笔;据此,亦在省内外,以“叶单刀”而著称。叶公在篆刻艺朮方靣的创意与创见颇多。他曾把篆刻归纳为二法:一曰“肖形”、二曰“寓意”。认为:“篆刻艺朮,是结合着中华民族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两大元素,是一种真正的‘文化结晶物’。” 早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,当“汉字简化方案”公布不久,他就尝试以简化字刻石。并撰写了《试说简化字入印》的学朮论文,刊发于《解放日报》。
  关于叶公在音乐方面的造诣,我是后来在相处中逐渐了解的。
  起先,我只知道他曾追随音乐家韩伯诗先生学过钢琴;而韩先生却说:叶公是搞音乐史研究的。难怪,文革后,我们一起在民盟搞社会艺朮教育,创办振华学校时。刚一开头,他就提议要开音乐班,招一批学员来学《乐经》、《乐论》与《中国音乐史》。他的建议沒有被釆纳。学以致用嘛!倒是针对他的主要专长,校委会为他招收了两个篆刻班,请他给学员传授金石镌刻的技艺。叶公心有不爽,事后,又曾多次申述:
   “搞社会艺朮教育,提髙素质,义也;传授技艺,利也;义与利当兼收并蓄才是;我们办学的目的,是为提升国民素质?还是为学员培训才能?说实话,我是主张:两个效益都要抓的!” 一席话,使我被他的执着逼退了,乃不得不又补写了“音乐史论”班,续招学员的广告,到头来,却终因仅有一个学员报了名,而未能开设“乐史班”。
   据此,我常常认为,大根是有点儿“迂”的。其后,他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耳边咕哝:
   “如今有一种观点。似乎,我们的音乐,总是比不上西方的先进、前卫;比不了人家的科学、正规;”(我知道他要发牢骚了)果然,他接着说:
   “中囯古代音乐,比起西方音乐来,明显就是起点髙、起步早、成就大的。当古希腊还在摆弄一些木质器乐的时候,我们的祖先己步入青铜时代、就在帝王的宫殿里,摆开了人类文明史上最早的器乐队列,演奏起气势恢弘的钟磬鼓乐!” 说着说着, 他激动起来:“不是我拘泥保守,不切实际。这提髙国民素质的问题,也许还真的是连接在音乐方面的。孔子就讲‘六经’,传‘六艺’: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。《乐经》排列第二,可见值得重视。说句心里话,我们的老百姓对音乐,只止于听呀!其实,有多少人了解:中国从商朝开始,就有了培养女子乐伎的沿习;到了夏朝,更出现了‘乐伎三千人,晨操于端门,歌声传五里,欢乐漫京城。’那情景,简直就是地道的‘广场音乐会’呀”……
   听着听着,我不再觉得他“迂腐”了。蓦地里,叶公所坚持的那套社会艺朮教育的理念,迫使我进入一个更深层靣的思索空间……
   掰开指头算算,我与大根交谊,有近一个“甲子”的岁月。约摸是1950年初,我是偶尔在住肖家花园的陈绶章家里与他见靣的。那时,他才30来岁;长相俊美,风度翩翩;举止潇洒,话语迎人。初见之下,就使我倾倒。原来,他们有一伙经常相聚的艺朮界朋友。其中,如音乐家韩伯诗、书法家孙珑(龙父)、油画家陈挚、(还包括园主人陈绶章)以及,当时作为篆刻家的叶大根。在他们中间,我只是个“小不点儿”的追星族。那时,我19岁。在印象里,留有这样的认定:跟在这些人后边,让我长见多多,受益匪浅。只可惜,正当我与他们结交忘年的当口,怕还是为了生计与前程的原因,陈绶章去了南京,孙龙父去了扬州,陈挚不知去了哪里?叶大根则去了无锡、丹阳。幸好,还留下个韩伯诗先生在泰州,以致“近水楼台”,让我很早就接触到了髙端的音乐理论,成了“音声王国”里,最忠实的臣民。
  与叶公的二次相会, 是时间跨过30年后的1980年。其时, 我与他同在民盟文化支部。
  毕竟,大根是大师级的人物。在接手篆刻班的教学工作后,才两个学期不到,班上就涌现了成绩优异的“振华篆刻五虎”。(有五位学员相继在全国各类报刋上发表了十数方印作,有人还被《中国青年报》邀为“特约篆作通讯员”)于是,振华篆刻班的辉煌被反映到了《泰州盟讯》上;1980年,泰州的党派办学工作,在全省范围內,是先行一步的城市。以致,《江苏盟讯》希望得到一篇经验介绍性质的报导文章。我找了叶公,他却谦逊地说:“作为一个教师,教出几个冒尖的生员,是不足为奇的;倒是连一个出类拔萃也教不出来,那才该张扬,才该问责的。至于我的篆刻班里出几个学得好点儿的学生,应当归集于他们的天资聪慧,领悟力強,勤学苦练与不断操刀,绝非我的成绩。请恕我不敢贪天之功。对于撰写经验介绍报导文章的任务,望另请别个,就把我赦免了吧!” 尽管我说好说歹,擼了半天,他还是只肯写了200来字的“篆刻班情况”作搪塞,就再也不理我的“朝纲”了。
  叶公的这一生,最让人感动与敬重的方靣,是他对家乡人文风物与名胜景点的关注。     
 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省泰中修复校园里的胡瑗祠与蝴蝶厅。潘家汉校长通过杨本义先生,邀请叶公和我一起去作內部装潢、环境布置的策划与顾问。考慮到胡瑗的历史功绩,是以“明体达用”之学,重建儒学传统;提出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的经国宏志;是泰州历代精英里的大贤。我们不敢造次,乃花掉两天的时间,突击研读了多部与胡瑗生平相关的文字资料;又写出一份近3000宇的文案,交给省泰中审定。次日,校方派总务处张主任回复:无需修改,一切按方案实施。于是,叶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,将祠內所需的匾牌、抱柱;碑石、墙面等,均按实际的长宽,直径、厚度;爬上落下,左测右量,凭着一把木梯,把所有需要的数据,都弄得个停停当当、淸淸楚楚。那时,他己是64岁的年纪,却满不在乎地做着此等“为社会服务”(这是民盟组织的倡导)的无償劳作。一周后,需要油漆制作的,应当悬掛吊装的,全都被他一揽子地搞齐了。那时,颇为意满志得的大根先生,背着手,像个局外人,立在蝴蝶厅的小天井里,指住正中的一片墙壁说:
  “这后厅正面,沒有一幅胡瑗像,是很不得体的……” 当天下午,他晩到了一小时,正当我焦急等待间,他来了。随手放下一本厚厚的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对我说:“这是沈从文先生的一部杰作,你带回去好好儿把有关部分的13篇文字,都浏览一遍,按胡瑗的身份、服饰、巾帽、神态;尽快拿出一幅‘安定先生’便装像来。你擅长造人像,就不要推辞了!”
  对于装潢,他是內行。我全听他的。可这会儿,他却反过来向我保证:“你放心,只要你把稿样拿出来,我会连夜刻好,争取完工前挂上墙!” 两天后,该满工了,我交上了胡瑗肖像画。让叶公鉴定,在取得认同后,他带走了画稿,又果真在第二天正午时分,抢在工程结束前,把一块银杏木板雕刻成的胡瑗像,挂到了胡祠后厅的南墙上。
  这以后,我因了解到他是仿制匾牌与抱柱的髙手。于是,1983年,在我被调往文化局时,便拽定了他,再也不肯松手了。当梅兰芳史料陈列馆初建时,因为电脑照牌技朮还未曾普及;摹放大字,只能依靠有经验的能人去完成。我想到了叶公,便邀请他制作了由国家主席李先念亲笔题写给梅史馆的一块长匾。未过多久,市文化局在维修扬郡试院古建时,建筑工友于后殿屋顶夹层里,发现一方由清初江南提学曹秀先题写的“四教堂”橫匾,正当众人七嘴八舌、纷纷议论时,作为“文化局常客”的叶公来了。我就“四教”二字,向他咨询?他不假思索,开口便来:“四教者,《论语》有句:‘子以四教,文、行、忠、信。’这块匾额该是悬挂在学政大堂前的。” 我说:“此地正是学政大堂,不妨就劳驾工人师傅悬挂到堂上去……”, 叶公却连连摇手:“不妥,不妥。这可是件贵重的文物!它对于后人研究古代考试制度,有极重要的学朮实证价值。我建议,尽快把它交由博物馆保管收藏。你们这边,如果想要张挂,我可代为仿制一块,以解诸公慕羡文化精萃的诚心。”
  如今,走进扬郡试院的人们,在仰望学政大堂时,怕是谁也不会想到,悬挂在屋檐前端的那方“四教堂”匾,乃是叶大根先生主动又自愿仿制后,赠送给(请允我许我开个玩笑)我们这帮喜好“附庸风雅”的文化人给装装门靣的。
  另外,还有一件,也是不能不提的。1986年修复崇儒祠。关于平民哲学家王艮先生的资料,泰州图书馆与博物馆的藏籍都相当丰富。却唯独门额上的“崇儒祠”三个字,到处查找,却未见踪迹。泰州市内的不少书家,都自发地书写成橫竖形式各異的条幅,主动送过来待选,却终因“用此不用彼”难于平衡而问计于叶公。岂知,老先生爽快地说:“不劳今人就求古人嘛!” 于是,我在赵孟頫的一部《膽巴碑》里,集得了“崇儒祠”三个字。乃“一客不烦二主”地当即就拖住叶公,要他帮助选料,并委托制匾。
  眼下,那块镶篏在“心斋纪念馆”门楣上方的“崇儒祠”石额,也是出自叶公的创意与雕凿。后来,有一回,在崇儒祠前,我曾打趣地与他附耳说:“你这一招,可算得是‘穿越时空’,拉出前人替后人服务!” 他立刻回敬我:“这才叫‘古为今用’嘛。” 我连忙双手作揖,致谢不迭。
  真的,我敢肯定。叶先生不仅是一位篆刻艺朮的理论家,也是一位治印实践的创新者;大根先生不仅是一位中国《乐经》、《乐史》、《乐论》的研究学者,还是一位谙熟名胜、古建内部装潢的创意髙人。他的成就,印证着他一生的辛勤劳作;他的功绩,则包含着他坎坷的悲苦人生。叶公虽仙游远去。他所留伫在我心中的印象,却己化作青山,永伴江河……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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