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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头六臂”的周志陶  作者:肖仁

2017-04-27 15:16:15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   点击:
  周志陶(1915----2008)祖籍苏州,生于泰州。一生酷爱文艺,擅长诗词;通晓音律、精于书篆;喜好戏剧、尤擅操琴;曾编写有剧本:《鍋巴山》、《柳敬亭》、《沈毅》、《放宮女》、《琼花梦》、《唐明皇游月宫》、《蚕豆记》、《红枪女将》等;出版有文集:《乡土杂咏》、《柳敬亭考传》、《评话宗师柳敬亭》、《孔尚任寓泰轶事》、《往事回眸》、《古城忆旧》、《海陵吟萃》、《吴陵忆词注》等;又留有篆刻印章两百余枚;书法墨宝数十帧;还另创作有:《顾曲庐诗词、联对》;《顾曲庐印存》;《顾曲庐琴谱》等作品。
  在泰州老城方域里,大凡70岁往上的人,怕是很少有不知道周志陶公大名的。若按原江苏省文联主席李进先生的说法:“周志陶具有广泛兴趣爱好,多才多艺。但凡书法、篆刻,唱戏、操琴,作述、阅读,吟诗、撰文,他是无不深涉,无不精通。小时候,我们这一辈的人,背地里都称他:“三头六臂”。(周志陶跟李进曾是同班同学)
  志陶是我的挚友。扳开指头算算,彼此交往,已逾一个“甲子”,堪称是知情知性的了。故对于“三头六臂”的说法,我举双手赞成。这样的评价,不仅合情合度,而且入木三分。
  约摸是1949年初,那时候,我常跟一帮拉二胡的“琴友”,聚在一起拉些个从解放区传过来的新乐曲。(如:《解放区的天》、《秧歌舞曲》、《你是灯塔》、《蒋匪帮一团糟》等。)拉琴的人中,除了有;区显祖、苏北生、刘毓、张禹九而外,还有个叫刘庆勋的。好几次都是他把一个手提京胡,剃着光头的中年人带过来,参加进练琴的行列,和我们一起合奏。几次演练以后,我们都知道他是周志陶了。周志陶拉的是把京胡,音髙超八度地盖过了所有的二胡;加之,他按指触弦的方式,又“揉”又“撩”。他会随意在规规矩矩的曲谱里加“滑音”、“耍花腔”;跟所有的二胡都配不上趟。后来,却在拉歌剧《白毛女》插曲《北风吹》、《扎头绳》与《喜儿哭爹》的时候,来神了。似乎,马上便进入了乐境。以至,竟忘乎所以地“身随琴弓摇晃,意与乐韵合流”;又闭眼、又摇头,脚下节拍踏得“拓拓”响。直把剧中人喜儿的心情,表达得细致入微又淋漓尽致。一下子就赢得了“众二胡”的口服心服,不再挑剔。过后,他又不无自负地朝“二胡们”摆起谱儿说:“苏北军区文工团在东坛场演《白毛女》,我可是一场不拉,连看了三天的!” 再后来,我们终于了解到:这位周志陶,乃是泰州境內操京胡的名琴票。解放前,他就与卢文勤(为梅兰芳操琴)、马忆程(为唐韵笙操琴)、彭模(为邱玉成操琴)等,在江淮地面上,分别享有:“京胡霸天”、 “操琴圣手”、 “托腔大王”与“一方琴票”的赫赫声名。
  记得,我20岁后好唱京戏,乃与志陶又碰在了一起。至此,我与他二度结缘在紫籐花架工人俱乐部的京剧组里。这就他操琴,我唱戏了. 有时,还一起搞一些名老唱段的记谱什么的。我们都是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记谱技能的。两个还都有些自恃。(其实,都是跟留声机听来的本领)有一次,为了一句拐弯抹角的唱腔,双方争执起来。我说该这样,他说该那样。一时里,两个都弄得面红耳赤。其实,他是拉琴的,录的是伴奏琴谱;我是唱戏文的,记的是演员唱腔;应该说,都不错。只不过两个都偏激在各自认定的片面上。现在想来,既觉得好笑,却也有点儿让人黯然神伤。
  志陶对京剧异常迷醉。他不光拉胡琴,钻研唱腔;还到处搜集京剧名家的生平轶事与京剧形成的史料。一次,在梅乡票友联谊会上,他用“七字唱”的形式,把京剧二百年的历程,一口气就朗诵出了两百余句。打从四大徽班进京伊始:
  “忆自徽班进北京/至今已逾两百春/斯时清代正鼎盛/诸多剧种聚京城/南昆北弋山東柳/汉调梆子陕西秦/都人久听兴味减/新兴京剧应运生。” 然后,便历数其间依次推出的生旦净丑,四大行当的名角;唱念做打的“五功”、“四法”;以及道具、服饰,武场、文场的逐步完善;再从“梨园代代有髙手/争奇斗艳吐芳馨/迨至文化大革命/旧戏打入十八层/……十年一觉浩刼梦/春风解冻喜融冰”……再一直说到“梅乡人民爱京剧/弦歌广传凤凰城” 为止。一俟两百年京剧史话诵毕,听众们即刻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。在座的戏迷与票友,无不赞叹其所具有的广博知见与橫溢才情。
  志陶在我市老一辈文化人中,是少有的“全能型”人物。早先,他曾是泰县文联副主席、扬州市人民代表、罗塘诗社社长、省戏剧家协会会员。在文艺的诸多行当里,他还擅于书法,精通篆刻。其书法,特别是隶书,呈现的是一派独有的姿容。以我的分析:志陶的隶路,除反复出入于《张迁碑》与《石门颂》外;又融合着篆、行二体的笔意。 (清) 刘熙载在《艺概》中说:“书凡二种:隶书、分书、正楷为一种,皆详而静者也;行书、草书为另一种,皆简而动者也。” 而志陶的隶作,说穿了,乃是兼具动、静两态的美感呈示也。这样的融会,既是形式的创新,又是审美情趣的升格。不是么?
  据我所知,志陶在治印、篆刻方面,也是髙手。当年,潘觐缋、支振声、李进、李亚如、陈泽浦,冯棟、池澄,金野樵、徐凤歧、顾印组、陈绶章等诸大书画名家,所常用的名章、闲章,都是请他镌刻的。倒是这个人性子急。无论做什么,都力求又快又好,从不马虎苟且,敷衍了事。他爽直仗义,有求必应;大有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气。那会儿,我编《海陵潮》,版面上空了一方白,便马上骑了自行车,踏到杨桥口周家,请他帮忙刻一方成语集句的印章作补白,他允诺了。我是大早赶在上班前到他住所去求的,约好下午取。届时,在他的书案上,已见到大大小小的石章散放了六七块。见我愣着,便说:“我到此刻还沒吃中饭哩,才刻妥了。选哪一方都行,请自便吧!” 那番质朴,那股豪情,直把我弄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  李进先生还曾说过:“志陶好读书,勤著述,吟诗作对,乐此不疲。他著述甚多,有两本集子,却是我忘不了的。因为,其中所写的,都是有关乡土內容的诗文。”
  李进所提的两本诗文集。一是《乡土杂咏》;二是《吴陵忆词注》;两本书写的都是有关泰州、姜埝两地掌故的诗词。对于前一本,我的学友池澄兄曾说:“《杂咏》内容,可读可咏。故乡的长者,读之可以娱情,年轻人读之,则可增长知识;旅外老乡藉此可作故园神游,编史纂志者据此亦可用作研鉴之需。而我读《杂咏》, 恰如倾听一曲曲乡歌,常禁不住悠然神往, 感慨万千!”
  致于那另一本出自志陶笔下,以“津津谈旧事,娓娓谱新词”的《吴陵忆词注》,早在成书之初,我就留下过这样一段记忆。
  那时候,天气已经蛮冷的了。作为80髙龄的他,竟骑着自行车,一天两三趟地从下坝扬桥口,骑到临近泰山脚下的西桥南街,再一步一级台阶地攀登到我所居住的四层楼顶。同我一齐商量着那本《吴陵忆词注》的封面样式、序跋后记;目录摆布、正文编排等等方面的事务而不辞往返。其间,来来回回,足足折腾了半个把月。有一回,我提出:能否用你以往所镌刻的印章,组盖成一幅底图,作为封面的背景花纹?一来,可解除封面设计的麻烦;二来,也让读者藉此了解你在篆刻治印方面的成绩。他开心地点了头。我说:那就请你下回盖一批印模带过来,让我挑选釆用。他又点了头。竟掉头就走,还沒等到中午,他挎着一布袋子的石章,摆放在我的面前说:“你随意挑吧,这里边总共有147方,都是三四十年前的旧物,我不知你爱用哪几方?就一起拎过来了……”。 后来,他又让我为这本词注的出版,写几句话。作些个评价。于是,我写下了:“志陶在本坊文、史、诗、词学坛,堪称声名卓著,为同侪敬重的长者;他热爱梓里,谙熟乡情,特别对地方文史旧案的搜索、釆集,情有独钟。又以《忆江南》词牌, 将此类乡土人文、风物掌故,浓缩于二十七字的格律局限以內。此举,倘非国学根基牢靠,诗词功底厚实,这样重磅级的活计,一般人是扛不起来的。再有一点,是‘词注’二字。则更是要给每一篇诗词,撰写四五百字的释文、而注释又必须具有丰足详实的人文内涵与沧桑迁变的诸端由来……”。 写下这一段过后,我曾自忖,怎么这些“陈貓子,古老鼠”;“乱稻草、烂棉花”的,一旦出现到他周志陶的笔下,简直就如囊探物,如数家珍;熟之又熟,亲若至亲;化腐朽成了神奇,点顽石变作真金;总能把一个人的根本家乡,说得个头头是道,清清楚楚;抑或是把一件物事,一段传闻的来龙去脉,理得条条实实,逸逸当当;想到这些,我不得不再说:“志陶公的此番能耐,不光止于数十年如一日地博釆勤志, 笔耕不辍;而应看到:人家乃是经过长期地修炼; 是他坚持时时处处地摘文要, 做卞片;翻资料, 寻考据;一心一意,一絲不苟;孜孜不倦,执著追求;真正地做到了无悔无怨地为地方史料作奉献而不遗余力的。” 志陶还是位特立独行的‘‘怪人’’。他所认定了的事情,便一往无前,九头壮牛也拉不回。他坦诚、笃实,仁厚、仗义;交这样的朋友,就尽可以连心也一起交给他。因为,他是决不会背弃你的。
  对于周志陶公,从人品、文品角度考量。我还另有一个评价的。我以为:他就是一位淡泊明志, 视文史著述为已任, 拿诗词咏吟慰平生的可爱学者。
  最后,请容我赘言:我不喜欢用习惯的思维方式和语言套路去搞造神。也不想给老友罩一圈“文化光环”。我写志陶,只是照实记录他的品格、情性和喜好、追求。尽管他比我大一转(长我12岁,同属相),又有这么多的能耐和优长可我还是视他为: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头,一个可敬可信的朋友……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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