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州的盐

2017-05-22 09:30:14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   点击:
  泰州,祖国东南沿海的一座古城, 7500年前,从海里成长来,最先称海阳,取面海朝阳之义,接着称海陵。“海”是大海,“陵”为形声字,从阜,陵声,意为高地。无论海阳还是海陵,都曾经是大海的邻居。海水是咸的,里面有盐,泰州先民最迟在汉初就依靠着海,煮海水为盐,并围绕煮盐、运盐的经济活动,逐步发展起来,成为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。
  中国最早发现与利用的自然盐是池盐与岩盐。在盐业史上,具有划时代意义的,是经人类加工的井盐与海盐,但井卤煮盐晚于煮海水为盐。在煮海水为盐的进程中,古海陵占有极为重要的一席之地。因为煮盐,引出了著名的海陵仓,更由于煮盐,摧生了江淮沿海间第一个行政机构海陵县。
  我国的春秋战国时期,东部沿海地区,北至辽东半岛,途经山东半岛,南到江浙沿海,就都开始了煮海水为盐。其中位于山东境内的齐国,已出现了大盐业主,集中了大批劳力,从事食盐生产。东周庄王十二年(前685)齐桓公接位,任用管仲为辅佐。管仲根据齐国海边资源的优势,创制了食盐民产、官收、官运、官销的官营制度。管子《海王篇》中说,以盐为人民日用所必需,若明令征税,则人民鲜有不疾首蹙额呼号相告,以图抵抗者,如果寓租税于专卖之中,使人民在不知不觉之间,无从逃税,盐利收入,其数必巨,国家可不必另筹税源,而国用已足。故《海王》一篇,实为千古盐政之祖,历代仍多效法,为富国之计。
  西汉初年,为了医治秦末战争创伤,朝廷推行了一系列“与民休息”的政策,其中一项就是弛山泽之禁,放松了对山海资源的控制,取消了食盐的官营政策。一些权贵、豪强和富商大贾们,乘机垄断盐业,役使成百上千的奴僮和逃亡的农民,从事煎煮以获盐利。就在此时,吴王刘濞在古海陵地区开始了大规模的煮海为盐,让海陵从此登上了中国历史舞台。
  古海陵地区位于江淮沿海之间,是得天独厚的煮盐之地。这里,本来就是大海,涛声漫境。随着海岸线不断东退,成长为海边滩涂。在涨潮时潮水不及的近海滩涂上,经过整平压实,就是理想的煮盐盐场。同时,在大片滩涂中,到处生长着高秆芦苇、獐毛草和白茅草,还有盐蒿及矮秆等杂草,是取之不尽的天然煮盐燃料。然而,相对于山东沿海的齐国来说,江淮之间煮海为盐的时间,却晚了数百年。根据史料记载,第一位在江淮间兴起煮海为盐之业的是吴王刘濞。是刘濞最早发现了江淮沿海的这块宝地,在古老的海陵大地上,开始书写出中国淮盐历史的宏伟篇章。
  刘濞,汉高祖兄刘仲之子,高祖十二年(前195)被封为吴王,建都广陵,统辖丹阳、豫章、会稽三郡五十三城,地方三千里,相当于今天的江苏、安徽、江西、浙江、福建,又拥兵五十万,是西汉初年东南的一个大的郡国。惠帝、吕后时期(前194~前180)天下初定,郡国诸侯可以不实行汉制,享有较多的特权,各务其民。吴国则更有着诸多的地利,境内有铜山,又滨临东海,吴王濞就发展生产,形成了铸钱、煮盐两大产业。他堂而皇之地由其官府出面,将天下的亡命者统统召来。史书上记载,与吴国相邻的齐国的“山东奸猾”,就有不少聚集到了吴国。甚至当有些郡国的官吏来捕拿从他们国家逃出来的人时,吴国都以官府出面,包庇容纳这些人,禁止被来人带走,保护他们在海边煮盐。这样,各国的一些“奸猾”之人,包括犯了法的罪人,越来越多地远去乡里,集中来到了吴国。他们来到吴国,既无生活资料,更无生产资料,成年累月在海滨煮盐,养家糊口,但是免除了被捉拿回国,处以罪行的惩罚。这就使得吴国拥有了一批极为廉价的劳动力,极大地降低了煮盐成本,为国家创造了特别的丰厚的利润,进而,在国内实行“无赋于民”。文帝时(前179~前157),吴国煮盐业进一步发展,除了无赋而国用足外,又实行了不少富民安邦的措施和政策。一个经济强盛的大国,在古海陵地区开创盐业的背景下,逐渐成长起来。
  吴国煮盐的江淮之间,海岸线长,海水含盐量高,燃料充足,劳动力又多,盐的产量越过越多。但煮盐不是最终目的,要把煮的盐变成财富,这就要将盐运出去,销售出去。为提高运输能力,刘濞专门从广陵古邗沟旁的茱萸湾,一直向东开挖了一条用于运盐的河,采用水上船运的方法,将盐从产区运出,一只船相当于北方数十辆车。
  这条专门用于运盐的河,西自茱萸湾,向东挖到海陵,抵达今天的如皋,连绵数百里。在当时人挖肩挑的条件下,开挖一条如此长的河道,还要能满足来来去去的船只双向行驶,有足够的宽度,其工程之大,可想而知。表明吴王刘濞将煮盐当成了发展本国经济的一大产业,将生产、运输与销售,融为一体。河挖成后,海边煮出的盐,就通过这条河运到广陵城脚下,然后再通过古邗沟或北上,或南下,运往各地。同时,这条河又把西边古邗沟的水送到了海边。由于古邗沟南通长江,北接淮河,是长江与淮河里的淡水,大量的淡水随着这条开挖的运盐河,被送到了海边,又对沿海的人们带来的福音,提高了他们的生产与生活水平。从刘濞西汉时开挖这条运盐河起,历经三国两晋南北朝、隋、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,二千多年,这条运盐的河,为淮盐的运输,为历代封建王朝提供的税赋,作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。也为河两岸的农业生产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水源,使得沿河村庄逐渐形成,人口逐渐增多。对于古海陵来说,运盐河的开挖,成为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,有力地促进了古海陵发展,并使得原来处于海边一隅的古海陵,从西汉时起,就开始沿着水路走向了全国。司马迁说,刘濞等依仗有海盐之铙,招致天下喜游子弟,使吴地繁华起来,成为“江东一都会”。司马迁所指的江东一都会,当包括初期的海陵。
  吴王刘濞以煮盐、铸钱起家后,发动了“吴楚七国之乱”。他将古海陵地区14岁至62岁的男性,统统征去当兵,随着“七国之乱”的被平息,最后客死他乡,刚刚兴起的海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,从此销声匿迹。
  十多年后,汉武帝接位,食盐私营未曾改变,郡国诸侯在拥有政治特权的同时,仍然垄断境内食盐生产。到元狩四年(前119)汉武帝开始禁止诸侯私自煮盐,严格实行食盐官营,据《汉书•地理志》记载,西汉元狩六年(前117),也就是汉武帝食盐官营的第三年,江淮间设置临淮郡。在临淮郡属县中,首次出现了海陵县,在“七国之乱”后,被冷落了37年的海陵,成了一个有建制的县。这就让我们看到,虽然刘濞亡命了,但海边煮盐以及煮盐带来的经济效益,并没有完全消失,海陵地区依靠煮盐业很快恢复了元气,汉武帝很看重原先刘濞煮盐的海陵,在此设立了行政机构,成立了海陵县。因此我们说,盐是古海陵从无到有的经济命脉,也是海陵县得以诞生的先决条件。
  汉以后的魏晋南北朝,前后300多年,是一个分裂割据时代,中原地区长期处于战争状态,群雄并起,连年战祸,南方地区相对于北方有了长足的发展,史书上留下了海陵一些重要信息,对我们了解海陵盐有重要参考价值。
  一是北方郡县南迁。两晋之际,北方黄河流域大批受苦难的流民南迁,充当佃客。东晋政府想把自发的投靠转为法定的佃客制,但无法落实。淮南佃客人数,朝廷无法控制。史书记载,当时的海陵县境内,东北有名为“青蒲”的地方(在今溱潼东边的溱东,现属东台县),四面湖泽,皆是菰葑,逃亡所聚,威令不能及。淮南太守毛璩率千人往讨,“时大旱,璩因放火,菰葑尽然,亡户窘迫,悉出诣璩自首,近有万户,皆以补兵,朝廷嘉之”。数万逃亡者在荒野菰封中隐慝生活,就是因为这里靠近海边,其中定有以煮盐为生者。
  二是海陵郡的设置。随着北方人大量南迁,海陵地区人口急剧增多,东晋义熙七年(411)对行政区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调整,将广陵郡分为3个郡,即广陵郡、海陵郡、山阳郡。海陵郡有临江、如皋、宁海、蒲涛、建陵5县,开始郡治设在海陵,后来迁到建陵。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设立海陵郡后海陵县依然存在,但不属海陵郡管,而还属于广陵郡,分析其原因大概也与海陵的经济主要是盐的生产有关。
  三是光孝寺的建立。东晋南朝时佛教盛行,所谓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。泰州光孝寺就始建于义熙年间。这座寺庙的建立是城市发展,群众信仰的标志。而城市的发展,人口的增加,也一定离不开海边的煮盐。
  四是盐贩的活动。据兴化有关学者称,南朝刘宋时,高武帝刘裕,曾冒险潜入江北海陵贩运私盐,常年奔波于如今兴化唐子、大丰草埝一带。
  五是产生了一批商贾大户。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结束后,隋朝建立起来,值得我们关注的是隋炀帝大业九年(613)迁海陵官商大贾入东都洛阳。虽然我们无法知道隋代初期海陵有多少富商大贾,又为什么将他们迁到洛阳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这些富商大贾中经营盐业者定不在少数。
  六是出土地文物。  建国以来,泰州西郊一带出土了一批六朝青瓷,比较重要的有1974年泰州西郊鲁庄,出土的十系青瓷莲瓣罐,接着一些青瓷碗、罐、水盂、鸡首壶、盘口壶不断从泰州地下出土。1994年在江洲路东侧,又一次出土了16件六朝青瓷,其中的青瓷莲瓣盖罐竟然是1件国宝。我国文物界权威杂志《文物》作为彩色封面重点刊发,《中国文物报》收藏鉴赏周刊,以“品味国宝”的形式隆重推出。六朝青瓷成了泰州博物馆的特色收藏之一,在我国陶瓷界泰州博物馆的六朝青瓷享有较高声誉。
  六朝青瓷在我国陶瓷史上,属于瓷器的初始阶段,就当时说来是非常珍贵的高档日用品。这种在其他地方极为少见而在泰州不断出土现象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海陵郡的辉煌。因为能用得上这些精美瓷器,死后又带入墓中的定是土族豪门与庶族地主,绝非等闲之辈。并且一次又一次地多次从泰州出土,说明曾经拥有这些青瓷的人为数不少,他们经济比较富有。而财富的聚集在我国古代农耕社会,除了是大量土地的占有,在我们产盐地区也应与盐有着很大关系。
  从上面六个方面,我们能直接或间接看到六朝时期海陵的状况,联系此前古海陵汉代就开始煮盐的历史,我们认为六朝时期古海陵的发展也离不开煮盐与运盐。 深入探讨这些现象,还原六朝海陵郡的社会现实,是很有意义的地方历史研究课题。
  经过长期动乱,魏晋南北朝最后的南朝被隋灭亡。接下来的隋代,又是个短命的王朝。隋文帝对盐业经济实行了宽松政策。他的“与民共之”政策,承认百姓与国家共有盐利,放松了官府对食盐资源的开采与经营权,鼓励百姓对盐业的开发,盐产区的面积与生产规模不断扩大。食盐的流通也不受政干预,完全由百姓商人承担运销。同时在隋代又开通了京杭大运河,这对生产海盐基础比较好的古海陵说来,盐的生产与外运又增添了更大的便利。只是因为海陵的富商大贾在这时被迁去了洛阳,对泰州的经济发展造成了很大影响。如果没有迁海陵大户的发生,隋代及以后的泰州就可能不是后来的样子,泰州的历史或许就会有很大的改变。
  隋朝之后,中国历史进入大唐时代。唐代中央政府对盐业开发高度重视,海陵盐业再次显耀在中国盐政舞台。唐玄宗李隆基统治后期,政治日趋腐化。自杨贵妃入宫后,皇帝就过着“春霄苦短日高起,从此君王不早朝”的淫逸生活,终日沉湎于《霓裳羽衣曲》的歌舞声中。天宝十四年(755),爆发了安史之乱,使唐朝由盛而衰。洛阳周围几百里内,不少州县成了废墟,黄河中下游一带“人烟断绝,千里萧条”。这次叛乱不仅打乱了唐朝的政治格局,也使唐政府的经济政策发生了重大改变。战争时期的财政危机,人口减少(安史之乱前中国人口约五千多万,战后只剩不到一半的人口)田亩移换,迫使唐政府不得不从单纯的农业税,转向重视其他税收。盐业史上榷盐法(盐业专卖)开始实施。
  榷盐法源于战乱时的颜真卿。安史之乱时,平原太守颜真卿(唐代中期杰出书法家。他创立的“颜体”楷书与赵孟頫、柳公权、欧阳询并称“楷书四大家”。和柳公权并称:“颜筋柳骨”)因军费紧张,用钱收盐,组织运输,按统一的官定价格将盐售给老百姓,充实军费。颜真卿的榷盐法给时在河北任官的第五琦以很大启发。乾元元年(758)第五琦被任命为盐铁使,正式颁布榷盐法,内容包括⑴产盐之地由官置监院,负责收盐、卖盐;⑵订立食盐专卖价格,每斗110文;⑶建立亭户制度,免杂徭,属盐铁使;⑷建立惩治私盐法律,规定盗煮与私卖有罪。形成食盐民制、官收、官运、官销的产销方式。但第五琦的榷盐法只控制产盐地区,难以控制非产盐地区,官销不能覆盖全国各地,盐税收入年仅40万贯,不足国家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。不久,第五琦的盐法由刘晏进行了改良。刘晏是唐代一位杰出的理财家,安史之乱后,关中搜刮殆尽,中央政府的财政不得不进一步转向东南,扩大财赋征集,扩大间接税的征收,否则无法解决当时的经济危机。刘晏在经过河南道时看到“五百里内,编户千余而已。居无尺椽,人无烟炊,萧条凄惨,兽游鬼哭。”当唐朝廷决定让刘晏主持东南财政后,他就在第五琦的榷盐法的基础上,进一步改革了盐法:形成产盐之乡置盐官收盐,转卖给商人,任其所之。成为民制、官收、商运、商销就场专卖制。
  就场专卖制,是盐法的重大突破。具体办法是一方面是在产盐地设置机构,保证国家对盐利的垄断,另一方面借助商人的作用,利用官写价格低于市场价,鼓励商人积极卖盐,使商人与政府的利益的统一,扩大了专卖的范围,使得专卖制度得以覆盖全国。就场专卖制推行后,实行盐价垄断,盐利大增。《新唐书•食货志》记刘晏任职前后的江淮“盐利岁才四十万缗,”也是第五琦改革盐法时的最高收入。到刘晏改革盐法后的“大历末通天下之财而计其所入,总一千二百万贯,而盐利过半。”盐税收入达到六百万缗,在21年间,盐税收入增加了15倍。实现了刘晏改革盐法 “因民所急而税之,则国用足”的基本思想,将间接税的征收提到了主要地位,解决了当时的财政危机。
  为了合理地解决协调完成整个专卖制的运作,刘晏创建了缉私机构,完善了十监四场等专卖组织。十监是“嘉兴、海陵、盐城、新亭、临平、兰亭、永嘉、大昌、侯官、富都”。监设在产盐之乡,十监之中,海陵监居于前列。这是一千多年前海陵正式设立盐官的开始。
  盐监又称监院,是专卖盐的事务机构,专卖的核心组织。他们是独立于地方行政系统的财务官员。其职能首先是生产,包括生产的监督、产品的征集和盐户的管理,最主要是催征赋税和对地方违法行为实行财政监察。盐法规定“收榷其盐”、“收盐户所煮之盐”,由监来承担。监既负责催征,又常常与产量联系在一起。宋代王象之引《元和郡县志》称,海陵监一岁煮盐六十万石,盐城监每岁煮盐四十五万担,说明盐的产量是由监来汇总统计的。唐元和前期江淮盐利,是唐代历史上的最高数额。《中国盐业史》根据元和中杭州场交易额是“每岁三十六万计”据此推知年产数十万石的海陵监等,盐利收入当更为可观。
  由于海陵设立了盐官,更加促进了海陵盐业的生产。盐的产量的提高,向朝廷提供的赋税更多。唐人贾至说:“鱼盐之殷,舳舻之富、海陵之所入也。”盐使得唐代的海陵城市也更加繁荣起来。《通鉴》卷256记光启二年(886)六月,“海陵有民五万户,兵三万人”。县户兵民总数达到八万人,在当时算是人口很多的县了。唐代一般的县只有一个坊的规模,我们从出土的唐墓志上看到起码有3个坊以上,可见城市规模是比较大的。
  唐代晚期,藩镇拥有重兵,朝廷无法控制局面,盐利也被藩镇不断占有,包括海陵县的整个淮南盐就被杨行密所用,后杨建立了吴国。赋税日趋减少,最终在盐利的枯竭中,唐朝进入了他的末日。
  唐以后的中国再次进入分裂时期,北方先后是梁、唐、晋、汉、周五代的更替,南方是吴、南唐等十个小的国家,时称五代十国。在五代十国全国分分裂的大背景下,海陵却是一方平安的乐土,并在此时获得了一个发展机遇,从县升格为州。追索海陵由县升州,主要是两方面原因:一是从吴到南唐只是统治阶级内部人员的更换,没有发生战争,生产力得到发展;一是海陵县盐的功劳。海陵升泰州时,第一任泰州知州褚仁规,留下了一篇由他亲自撰写制作的石碑《泰州重展筑子城记》。记文告诉我们,海陵是汉朝设立的古老县邑,这里非常富庶。升建的原因是咸鹾赡溢,职赋殷繁,是水陆要津,咽喉剧郡。所谓“咸鹾赡溢,职赋殷繁”就是说的产的盐很多,向国家提供的赋税多。这位姓褚的知州,同时还兼盐铁两监都院使等官职。南唐升州以后,泰州的地盘北至盐城,东到海,南临江,西接江都,管辖海陵、盐城、兴化和泰兴,后如皋场升为如皋县,又加如皋县,淮南的盐场差不多全属泰州管辖。淮南盐利甚丰,是南唐主要的财政收入。
  公元955年,周世宗攻打南唐,战事以南唐献江北淮南十四州,对周称臣作为附属国而靠结束。当时南唐曾派使者向周求情,说江南不产盐,愿得江北海陵盐田。周世宗未能同意,只许每年给唐国盐三十万斛。南唐失去江北盐田,食盐不能自给,国力大大降低,不久,南唐灭亡。
  宋代,初期都城设在开封,后迁往江南临安,史上称北宋与南宋。北宋前南唐时的泰州有盐铁两监都院使。北宋初,设立泰州海陵盐监等,与其他地区盐监一样,海陵监带有管理生产、收购乃至支发等多种职能,后来盐监演化为催煎盐、买纳场和支盐仓。泰州海陵监亭户宋初的丁额盐,每丁每年煎正盐35石,折平盐105石,共煎额盐5425斤,通州利丰监每年盐丁是4650斤。绍兴年间泰州梁家垛新建盐场,设置11灶,年煎盐量为4万余石。平均每灶产盐3638余石,即18万余斤,其价值约为二三千贯。
  公元1115年,女真族首领在北方建立起奴隶主国家,国号金。金国建立后,随即南下,宋金战争从此展开。1127年,金兵就俘虏了宋徽宗和钦宗,宣告了北宋的灭亡,宋王室迁往东南,建立起南宋。南宋时的提举盐事司,或专设、或与常用平、茶等合为一司,称提举常平茶盐司,这些提举司的设置地点时有迁徙。其中比较重要的淮东司设于泰州,淮西司设于和州。
  “产盐固借于盐户,鬻盐实赖于盐商”’官府盐利的获得,须借助于盐商之力,与盐商分享,宋徽宗时给予盐商的待遇最优,越来越多的商贾富豪把目光转向盐的专卖,千艘万舶涌向淮东盐仓场。泰州盐仓场一年内支发客请盐40万袋,创下一仓支盐1亿2千万斤的最高纪录。
  《宋史•食货志》记载:“唐乾元初第五琦为盐铁使,变盐法,刘晏代之,当时举天下盐利岁才四十万缗。至大历增至六百余万缗,天下之赋,盐利居半。元佑间淮盐与解池等岁四百万缗,比唐举天下之赋已三分之二。隆兴元年以来,泰州海陵一监,支盐三十余万席,为钱六七百万缗,则一州之数,过唐举天下之数矣。
  南宋开国第三年,金人侵犯泰州,当时的守臣曾班想死守州城,但有人提出为保全一城生灵,不与抵抗。金人第一次进入泰州城后,停留数日,将全城的财物(金帛)抢掠一空而去。泰州海边的盐,是国家财政的命根子,为保国家盐税,为保泰州,1130年秋七月,朝廷任命岳飞为通泰镇抚使兼知泰州。
  为保住泰州城。泰州城大修4次,小修无数。南宋建炎三年(1129)泰州通判修城浚濠,在城上开四城门,城门之外,又加筑月城,月城上各建门楼,城濠宽5丈(15.14米)。淳熙十年(1183)知州万锺修东、西、北三座水门。宝庆三年(1227)知州陈垓大挖城河,将东、西、北三面城河拓宽,对南城河进行了浚深,城河通长十三里(7118米)宽20丈(61米)深2丈(6米)。端平四年(1234)再次整治城河,使城河的宽和深比原来增加了一倍,又加挖四角月河(城角的河弯如月亮,故名)。淳佑三年(1255)又增开月城四门外城河,并围着月城外边,修了一条和城河相连的河边道路,使城外沿城河一周相互通连,以增强州城防御能力。此时州城4个城门加上4座月城有8座城门,还有东、南、西、北4座水门。城内外交通是依靠南、北两座城门外架在城河上的吊桥,而东、西城门则依靠城河上官渡来往。泰州城保住了,盐税有保证了。
  明朝立国后,朱元璋首先看到了淮南盐场中泰州盐场对国家赋税的重要地位,于洪武元年(1368),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设立在泰州,下辖泰州、通州、淮安三个分司。泰州分司下有富安、安丰、东台、草堰等十监课司。
 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,北部边疆并不太平,驻有大量军队,为解决边疆部队生活给养,采取了用粮食换盐票的措施,让商人将粮食运到边防部队,取得盐票到盐场支盐,将盐贩到指定地区,从中获取大量利润,这就更大地剌激了盐的生产与运输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永乐二年(1404),泰州通往东台联结盐场的泰东河开挖而成,给淮盐运输增加了一条新的水上便捷通道。原来淮南盐场中特别是泰州中十场的盐船,都得绕路从盐场运出,泰东河拉近了泰州与盐场的距离,运盐的船可取近路,从串场河经泰东河进入泰州。运盐的路程短了,效益就提高了。盐船到达泰州后,不能穿城而过,需得在泰州过坝。无数的盐船到泰州后,要人工挑抬盐包过坝,盐多、船多,人力与道路所限,不能随到随运,总得等待,各种商铺不断开办起来,居民逐渐在这里聚集,人流量猛增,泰州城北从此喧闹起来。泰东河的开通,作为又一大动力,推动着泰州的前进。
  在元末徐达带兵从大江口向北攻打泰州时,专门开挖了一条长江通向泰州的水路。江水由口岸以高出原水位1米多的气势,真奔泰州而来,又从泰州冲向城北里下河地区,反映出朱元璋对进攻张士诚老家泰州城的决心与强势,起到了很大作用。泰州到长江水路开通的同时,对里下河农田粮食的生长与通往泰州的水上运输,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困难,地势低洼的里下河常被水淹,平缓的河水流速增快,行船受累。洪武二十五年(1392)前后,在泰州城河北边通往草河与稻河的2条河上,分别筑起了1座土坝,将江水挡在了坝南,切断了长江水直接灌往里下河。从此,泰州水系发生了根本的改变,出现了上河与下河。两坝之南为上河,北为下河。南来北往所有经过泰州的船只,被两座土坝所阻隔,只能将船停泊在坝的两边,由人工翻运货物过坝。让人意想不到的是,两座土坝的构筑,使得泰州成了里下河通江达海的门户,江南与江北货运的中转码头,给此后泰州城市发展,创造了新的条件,增加了新的机遇,产生了极大的影响。
  泰州城北旧时有座祭祀管仲的管王庙。管仲,春秋初期著名的政治家,提出由国家控制山海矿藏,实行盐铁专卖,创立食盐民产、官府统购、统运和统销的官营制度,为各朝统治者所重视,也为泰州人所尊重,被称之为管王,并且专门建庙供奉。管王庙始建年代无考,现存最早的明《(万历)泰州志》上,有管王坊的记载。坊以庙为名,足见管王庙当在明代万历之前。明洪武元年(1368),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设在泰州。淮南中十场的盐船,从串场河经泰东河进入泰州城北的稻河与草河。船上的盐包,要靠人力抬过河上的东西两坝,进入城河外运,从此,泰州成了淮南盐转运的中心。明万历年间,泰州产盐20﹒98万引,以每引400斤计,约有8400万斤,每天要抬20多万斤盐过坝。抬盐的搬运工你来我往,熙熙攘攘,城北地区人流量猛增,热火朝天,各种商铺相继开设,从城里向城北延伸至稻河与草河之间的城市主要干道,逐渐形成。抬盐过坝成为当时泰州的重要的产业,搬运工人以抬盐为生,商人抓住了盐运带来的商机,城市发展也以盐运而兴起。无形之中,盐宗崇拜受到了特别的重视,祭祀的偶像选择了管仲,管王庙随之兴建起来。从此,泰州宗教建筑增加了与盐有关的庙宇。管王庙兴建后,从明朝至清朝,受到了一代又一代盐工们的尊崇,在建国后城市日新月异的情况下,管王庙主殿依然保留在原地。原管王庙为前后两进,前一进临街,街道拓宽被拆,后一进主殿便呈现在街面。从外表看去,面阔3间的管王庙主殿,青砖小瓦,硬山屋面,与左右相邻的店房并无多大差别,仔细观察,则与周围建筑有着许多不同之处。经实地测量,管王庙主殿檐檩下高288、步檩下高350、金檩下高413、脊檩下高482厘米,建筑高度偏低,屋面坡度平缓。3开间的南北两边稍间各面阔168厘米,当心间为445厘米,通面阔781厘米;进深从前檐柱至中柱386厘米,中柱至后檐柱338厘米,通进深724厘米;面阔比进深只多53厘米,平面几近方形。当心间立前檐柱、前步柱、中柱、后金柱、后檐柱5根立柱,采用了减前金柱,同时减后步柱的做法,立柱减少,空间开阔,能更好地满足祭祀功能。立柱圆作,柱头的卷杀特别明显。前檐柱与前步柱间为单步梁,前步柱至中柱间为双步梁,中柱至后金柱间为双步梁,后金柱至后檐柱间为双步梁。既不同于泰州民居一般的抬梁式,又有别于一般民居的穿斗式。单步梁和双步梁全是扁作,立面略带孤形。扁作的梁与圆作立柱间的榫卯节点处,将梁头上部切角下部为做成三角形剥鳃,处理得自然而且合理。檩条直径较大,脊机、金机、步机,全都是长方形木料,没有雕琢,简洁实用。脊檩、金檩、步檩下都加有用料较大的攀间坊。中柱与脊檩相接处,有丁头拱,拱上安简易雕刻抱梁云。纵观管王庙主殿屋面不高、平面近方形、两稍间特别窄、用减柱法减去前金柱与后步柱、柱头卷杀明显、扁作梁、梁下加粗大攀间坊等做法,体现出较强的时代特征。其中的近似方形平面、中间大、稍间窄、减柱法、加攀间枋等做法,与泰县叶甸仓场祖师殿有着较多相似。仓场祖师殿为元末张士诚时的建筑,泰州管王庙主殿与之相近,联系明永乐初开泰东河,泰州盐运兴起的背景,推测建筑时间在明永乐后的不久。这样的建筑泰州仅此一处,在整个苏北地区也不多见,有较高的建筑文化价值。清同治元年(1862),时任两淮盐运使的乔松年,在泰州光孝寺东侧建“盐宗庙”,祀夙沙氏、胶鬲、管仲。可是在其亲撰《新建盐宗庙记》一文中,忽视了管王庙的存在,称他所建的盐宗庙是两淮盐区的第一座盐宗庙。其实泰州将管仲奉为管王与盐宗本是一回事,管王庙也就是盐宗庙,乔松年所建的盐宗庙比泰州明初所建的管王庙晚数百年,中国盐业史上两淮盐区的第一座盐宗庙,应是泰州明初的管王庙。
  明初泰州在稻河与草河建坝后,盐船到泰州要过坝换船,至清朝初期,发现从盐场来的盐船,有不少夹带私盐在泰州出售。为杜绝从盐场夹带到泰州的私盐,顺治年间,在泰州设置泰坝监掣署,对泰州及通州所属各盐场的盐船,进行检查。泰州所属十一场盐船规定在赵公桥停囤,从板桥将盐包抬过坝检验后,抬到坝南边的护城河的船上;通州所属各场盐船在泰州南门检验后,换船续行。泰坝监掣署初设时,官员船上办公,并无衙署。雍正十二年(1734)高凤翰接任泰坝监掣官。这位后来成为“扬州八怪”重要人物的高凤翰,在泰州北门外西仓大街(今大浦小学对面)建造了泰州监掣署衙门,规模宏大,有房屋51间。乾隆三年(1793)两江总督正式请给泰坝监掣署“淮南监掣泰坝官”关防大印。泰坝监掣署成为泰坝衙门, “泰坝”后来就成了泰州的代名词。
  盐船过坝进行监掣检查,就是将盐包抬到掣所,逐包掣验核查。在《两淮盐法志》的《泰坝监掣署图》上画着:泰坝大堂前,树有一座架子,中间吊有一根横杆,一头下面垂着一个名为“校准”的石质珐码,另一头挂上盐包,以横杆持平为准,这样盐包所装的盐有没有超过规定就会被查出。起初只是泰坝大堂前掣验抽查,后来在泰坝附近增设了马浦、仓浦、郁浦 、西浦、旗杆浦、三房浦、门楼浦进行掣验,掣验合格的盐包插上三角小旗,过坝装船。泰州盐运分司管辖下属11个盐场,嘉庆七年(1802)年产量为118万引(每引200公斤左右),超过了两淮盐场总产量的半数,如此量大的盐,都要从泰州掣验过坝。有清代汪琴山一首竹枝词为证:“来往行船唱棹歌,淮南盐舶北门多。不知清化桥头水,近日平添几尺波。”。掣验的实施,比先前抬盐过坝多了一道程序,使得城北地区变得更加繁忙。加之里下河地区的粮食与棉花也要经城北运往苏南,从苏南来的南货、绸布、木料等要从此运往苏北,城北坡子街、西仓大街、东大街、彩衣街、索行街一带,客商云集,买卖兴隆,商店增加,居民增多,城市商业中心在城北形成并扩展,经过几百年经营,泰州城北成了里下河广袤大地上的商业中心。
  盐场的盐运掣验与南北货运的形势,给泰州的造船业带来的新的机遇。城北的老渔行,造船业迅猛发展起来。乾隆年间,老渔行有200多户人家以造船为业,有的造船大户,拥有大船99艘,规模之大,可以想见。造船业的兴起,又带动了一大批新的产业,推运着泰州的繁荣盛世。
  清咸丰三年(1853)太平军占领江宁、镇江、扬州等地,但就是没有来泰州,泰州又躲过了一场战火,成为一方平安宝地。原来设置在扬州藩、臬、道、运司等清朝衙署先后移驻泰州,两淮盐运使乔松年从扬州来到泰州办公,盐商们跟着也过来了,为盐商们提供各种服务的人全都来了。盐商们生活与消费习惯直接影响着泰州,剌激了小城原有的饮食与消费习惯,带来了商业与服务业的更加兴旺,冲击着泰州原本简朴的民风民俗。
  据《(民国)泰县志》记载,民国元年、二年、三年,每年经过泰坝的盐16500引,后逐年减少,到民国十八年(1929)前,每年只有81650引,以当时每引700斤计,引628万。
  从公元前吴王刘濞开运盐河从泰州运盐,到民国年间,海盐从泰州经过运输时间,历时2千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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